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倾其所有为苍生
——叶惠方教授事迹
叶惠方教授
  作为妇产科专家,她终身献给医学事业救人无数,到生命最后的时刻,把遗体捐献用于医学研究;

  作为一名教授,她呕心沥血育人,将医术毫无保留传授给学生,退休之后仍义务讲授英语分文不取;

  作为一个普通人,她20多年里没有为自己添过一件新衣服,却为患者、为社会、为家乡捐款无数……

  全然奉献,是她生命的主旋律;大爱无私,是她人生的幸福观。

  她就是叶惠方,解放军总医院妇产科创始人。2017年1月17日,她安静地走完了自己101年的人生之路。

  叶惠方1917年出生在广东,父亲是位医生。1934年,17岁的叶惠方考上了燕京大学,后转入北平医科大学、上海医学院求学。

  1942年,叶惠方去重庆中央医院当医生。1948年协和医院复校时,她才回到北京,成为著名妇产科专家林巧稚教授的学生。

  林巧稚像母亲那样爱护病人,深深地影响了叶惠方。有一天,叶惠方查房,发现病人不在,等了一阵还不见踪影,她猛然想到,莫非病人上厕所出事了?赶去一看,果然,病人晕倒在厕所,门还被插上了。当时的厕所门下面是悬空的,叶惠方不顾脏臭钻进去,以瘦弱之躯一把托起病人。林巧稚在科里对叶惠方的举动高度赞扬。

  新中国成立后,叶惠方和医学工作者迎来人生和事业的春天。

  1953年,中央军委决定组建解放军总医院,已成为林巧稚得力助手36岁的叶惠方被选为第一批技术骨干。那时,解放军总医院刚刚起步,选址北京西郊一大片田地,粪池、坟地随处可见。简易的科室里,设备十分简陋,百业待兴。叶惠方就把家里的东西,小到一双拖鞋、一个电炉,大到幻灯机、照相机,一件件拿到科里以解燃眉之急和救治之需。

  白手起家,创业维艰。在她的带领下,科室搭建起来了,有20多张床位,只有一位主治医生和两位住院医生。叶惠方开始手把手地培训新人,一批一批的技术骨干和业务尖子在她身边成长起来。建科的第二年,妇产科就荣立了集体三等功。

  20世纪60年代,国内妇产医学界认为,患有心脏病的人禁忌剖宫产,否则患者会死在手术台上。1964年,医院收治了一位患有严重心脏病的产妇,危在旦夕。为了挽救孕妇和胎儿的生命,叶惠方决定做剖宫产。有人劝她,这样风险太大,要出人命的。她说:“两条生命啊,你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你眼前消失?”

  是什么给了叶惠方这么大的勇气和力量?这就是对患者生命至高无上的爱。所有科室人员的爱心和责任感都被调动起来,深切的爱心和细心,密切的配合,使这第一例心脏病孕妇剖宫产成功了,母子平安。

  叶惠方三救李玉萍母子的故事更是广为传颂。1971年,孕妇李玉萍难产住院,病情复杂,值班医生束手无策,只好向叶惠方求助。叶惠方立即赶到产房,指导她正确用力,孩子顺利出生。可是,孩子出生后又患了“新生儿自然出血症”,非常危险。叶惠方毫不犹豫地说:“我是O型血,抽我的!”她先后两次为这个孩子献血。后来,李玉萍又出现了严重的更年期反应,多次医治没有什么效果,她再次找到叶惠方。在叶惠方的精心治疗下,李玉萍逐渐康复,摆脱了痛苦。

  爱,大爱,就这样成为她生命的主旋律和关键词。叶惠方认为,医生的爱不是空的,首先必须热爱本职工作,做到技术精湛,为患者撑起“生命之舟”。

  这种爱,有时候是一种敬业精业、至精至诚的职业追求。她在国内首次推行了“无痛分娩法”,并创下了北京市妇产科剖宫产率最低的纪录。她主编和翻译的医学书籍有10多本,还参加编著《更年期保健培训教程》,在全国推广使用。她主编的《妇女更年期保健70问》,成为医学科普书系中的畅销书。她先后培养出近百名业务骨干和研究生,有的当上了院士。

  这种爱,有时候是一种甘为人梯、默默无私的深情托举。上世纪90年代,科室缺少经费,叶惠方把亲人汇给她的2000美元提供给年轻医生翁霞云出国深造。为了让翁霞云安心求学,她还告诉她这是公费。至今,已是知名专家的翁霞云教授提起这件事,仍然热泪盈眶。

  这种爱,有时候是一种牺牲自我、深谋远虑的果断割舍。叶惠方是妇产科领域公认的“一把刀”,但她44岁正当盛年的时候,主动把手术主刀的位置交给了崭露头角的年轻人。对此,有人不理解:这可正是你事业的黄金年龄啊!她说:“始终保持‘一把刀’的称号,对我个人是好事,但是,科室要是长期只有‘一把刀’,那就是灾难了。只有把‘一把刀’变成‘多把刀’,科室才有发展前途。”

  这种爱,有时候是一种视患如亲、全心全意的温暖呵护。1998年春天,一对农民夫妇带着先天性肛门闭锁的新生儿,千里迢迢从苏北来到解放军总医院求医。这个手术非常复杂,为了便于观察病人的身体变化,叶惠方把这一家三口带到自己家里,管住管吃,这一住就是两个多月。这户农民很穷,付不起药费,叶惠方还替病人交了部分医疗费。一年后,患儿来院接受第二期手术,全家三口再次住进叶惠方的家——这个特殊的“家庭病房”,直到患儿痊愈。临行前,孩子的父母面对叶惠方泣不成声,长跪不起。

  这种爱,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自然涌动,润物无声,沁人心脾,温暖无限。有人说,叶惠方为病人做的好事,像天上的星星,数也数不清。这话并不夸张。她到底为病人献了多少次血,谁也说不清,包括她自己。她对贫困的病人倾其所有,自己省吃俭用却达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苛刻程度:她一年四季的服装,大多是居住在香港的妹妹淘汰的。30多年来,她没有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。她多年行医所用的钢笔,还是女儿多年前送给她的。戴的手表是儿子送给老伴的,老伴去世后,这块表又传到她的手上。她睡的床,是20世纪初期她父亲在广州开医院时的病床。家里的两个储物箱,是她的祖父用过的。家里没有任何被浪费的东西,西瓜皮、柚子皮、橘子皮,甚至鱼鳞都用来做菜吃。连吃饭的碗,也是带着豁口的。如今的茶叶包装,盒子里一种金黄色的内衬布,她捡来,一块块缝成了一个床单,睡了好几年。可就是这样一位节俭到极端的老人,却动辄三五百,甚至成千上万元地为贫困患儿和山区的失学儿童捐款捐物。

  1995年,叶惠方的丈夫因脑血管疾病不幸去世,她坚决不让在国外的子女们回来,要求丧事一切从简。子女们想给父亲买一块好的墓地,可她不仅没有买墓地,反而在丈夫的追悼会上将组织发给她的7300元抚恤金,加上自己的2700元积蓄,凑了整整1万元捐给了“希望工程”。她自己在家里弹了一曲肖邦的《安魂曲》为丈夫送行。曲终后,她请人在婆婆的坟后边挖了一个小坑掩埋了丈夫的骨灰。帮助掩埋骨灰的妇产科同事张全的眼睛湿润了,说:“叶老,你何必这么节省?”叶惠方说:“这是我和老伴生前所希望的,这是我对他最好的纪念。”

  叶惠方的老家在广州,她总想着能为家乡人民做点什么。她老家有一幢价值几百万元的祖宅,她一直想捐赠给广州的一所中学。为了这份心愿,80多岁高龄的她,舍不得买卧铺,先后7次坐着火车硬座去广州谈捐赠事宜。为什么要7次,因为这项捐赠要她的亲属们都签字同意。直到最终完成同校方的签字交接那天,很多人想一睹这位老人的“风采”,可叶惠方签完字就走了,大家都没有看到她。

  多少年来,叶惠方到底捐出了多少钱,没有人说得清,她自己也不知道,因为她从来不记。云南地震,她捐钱;内蒙雪灾,她捐钱;山东旱灾,她捐钱。钱捐完了,她就翻箱倒柜,有什么就捐什么。实在找不到适合捐赠的东西,她就捐自己的被子、大衣……原总后勤部发给她的“伯乐奖”奖金5000元,她一分不留捐给了中华慈善总会特殊儿童救助部。

  在叶老80岁生日时,妇产科要为她祝寿,被她谢绝了。在科室的执意坚持下,她无奈地说:“那你们每人就凑10元钱给我吧。”当大家把带着全科心意的300元钱送给她时,她接受了,马上又掏出几百元,一起寄给了“希望工程”。

  大家看到老主任身上穿的衣服实在太俭朴,就给她买了一件毛衣。可送过去后,叶惠方坚持要她们把毛衣退掉。她说:“你们没有时间,我去退!把钱捐给‘希望工程’好了。”叶老总说一句话:“物尽其用,人尽其才。尽管社会经济发展了,但还是要把有限的钱物用在实处,为更多的人谋福利,无谓的浪费就是犯罪,就对不起子孙后代。”

  退休后的叶惠方,本来可以安享晚年了,但她还在为科室、为关心下一代做贡献。她认为“外语是年轻一代打开世界科学殿堂之门的金钥匙”。从退休那年,她就创办了英语培训班,义务辅导各类人员学英语,一直教到她逝世前。小学生学英语精力不容易集中,她就自编英文歌曲教孩子们唱,激发孩子们的学习兴趣;成年人学英语工学矛盾突出,她就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补课。一位年轻医生跟叶惠方学完英文教材后,钦佩之余,心想叶教授要是把这本书录成录音带就好了。同学们也都觉得这想法很好,但太过分了,要知道那毕竟是一本砖头般厚的教科书!谁知,叶惠方得知这位年轻医生的想法后,很快把那部400页的教材录成磁带,送给了她。捧着这历经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精心录制的磁带,这位年轻医生泪如泉涌。

  叶惠方教过的学生,有三代人。其中既有院士、博士生、硕士生,也有大、中、小学生,还有幼儿园的孩子、电梯工……几十年来她没有时间完整地看过一部电视剧。

  1999年7月,叶老到美国探亲,临走时把一封信交给了科里。科里人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份遗嘱,上面写着:“我老了,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,万一发生不幸,没有生命价值时,请组织不要进行无谓的抢救。但请先看一下还有没有可用的器官,如果都没有用了,就把遗体捐赠给医院,作医学研究。”捧着这封沉甸甸的信,科里的人都哭了。

  她的弟弟叶惠康,是一名合唱指挥家。每一次创作了新的作品,他都要寄给北京的姐姐。有一尺高的光碟在叶惠方家的茶几上摆着,她常常抚摸却从来就没有开封过。科里的青年医生看了,问她为什么不打开听一听啊?她说:“我没有播放机。”

  从上世纪50年代至今,叶惠方几乎是倾其所有把家里的东西都捐出去了。

  捐尽所有追随党,奉献一生映丹心。爱,因信仰而璀璨;信仰,因爱而更加熠熠生辉。

  2017年1月17日,叶惠方在自己的家里安静地走了。遵照她的遗愿,她的遗体捐献给了协和医学院——那是她人生工作的第一站。

  叶老走了,是那么的安然与平静。她如同一朵朴实无华的玉兰花悄然逝去,了无痕迹。

  斯人已逝,精神永存。她爱惠八方的医者仁心,她诲人不倦的师道风范,她无私我忘我的人生境界,为我们树起了一座高山仰止的精神丰碑。

  她在大爱和奉献中追求人生价值和幸福快乐的境界,诠释了一名共产党员的奉献观、价值观:爱,是这么的坦荡无私,是如此的纯粹彻底,是这样的大无大有!

  “雪绒花、雪绒花……”这是叶惠方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,伴随着歌声,她奉献的人生也如星光闪耀夜空:叶老是幸福的,也是快乐的,她用自己的全部真情将百年人生化为永恒,让更多的人理解了生命的意义、人生的价值和党性的光辉。

  (本报记者 汪慧珊 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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