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03月14日 星期一       返回报网首页 |   版面导航    
当前版: 07版 上一版   下一版 上一期   下一期 往期
上一篇    下一篇
放大 缩小 默认   
春天,在黎家人的心里

  □ 罗才茂

  2021年,初春。

  在琼西南望楼河上游两岸,一座座紧紧相连的青山,被白蒙蒙的烟雾笼罩,若隐若现,一河碧澄如染的春水,像一块拭得洁净发亮的长镜子,倒映出秀丽的山影,河岸上,山花丛丛,林木青青,不时有几对剪翅的双燕从河面上掠过。

  农历大年初八,我独乘一辆“风彩车”在开往高山寨的路上,道路修在望楼河左边的河岸上,宽阔的路面全是水泥硬化,很洁净。八年前,我在高山寨小学教书,自从调往山城后,我常常魂牵梦绕想起那风光秀丽的小黎村,和与我隔墙相居的翠花嫂、阿贤哥。

  春节前夕,翠花嫂和她的爱人阿贤哥给我来信,叙述近几年来高山寨发生的巨大变化,并催我在春节期间返高山寨一趟。信中说:“罗老师,省里县里的干部都来寨里视察访问,还有一些作家、诗人、画家也常来采风”,又说:“春天来了,您爱吃的溪鱼儿都上市了,您爱喝的山兰米酒都酿好了,快回来吧!……”

  我在高山寨教书育人八年,所以,高山寨对我来说称得上是第二故乡,寨里的山民常常亲昵地称我是他们的同村人。

  八年前我在高山寨教书时,住的那间用报纸糊窗、“二头床”为卧床的小屋,和翠花大嫂家只隔一道矮矮的石墙。在我的印象里,翠花嫂是一个温和又知情达理的山里黎家女人。凭着阿贤哥的憨厚能干,一家三口,按说日子应当过得富足而和美。但由于地少加上干旱,缺乏资金扩大生产,所以她家的日子总是紧巴巴的。阿贤哥脾气倔,无穷的劳累换来的是无尽的贫困,他再也无心去卖那个牛劲了,性子也变得火爆起来,整天没一点子笑脸,像阴天打闷雷,动不动就冲妻子横鼻立眼,扔盘摔碗,翠花嫂从没扯旗放炮与他对吵过,日子再难,饭食再差,她也没在丈夫面前流露过一丝凄苦。阿贤哥人穷火气旺,三天两头拿妻子当出气筒,搅闹得妻子不安,盆碗不宁,翠花嫂伤心极了。从此岁月的刻刀悄悄在她的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,也显得衰老了,面庞也失去了原有的润泽。

  有一天,阿贤哥又耍性子,翠花嫂哽咽了半天,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恼怒,眼泪一抹,领着4岁的孩子跑回了娘家。望着她的背影,我双眼濡湿,既心酸,又爱莫能助……

  在那之后,我也调离了高山寨。八年来,我再也没有见过翠花嫂,但她那忧郁憔悴的脸庞,那双泪水涟涟的眼睛,却常常在我眼前浮现。

  走近村口,天色已放晴,雾绡被山风撩开,太阳爬上山巅,尽情地给群山注射着金光。

  呵,高山寨——我的第二故乡,我回来了!

  我站在村口凝眸四望,那破旧的茅草房、小瓦房一间也不见了,都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平顶楼房,玻璃窗明净,一幢幢,一排排,错落有致,宛若城郊的职工新村,或许职工新村也难与它媲美呢。

  当我一踏上寨里那条用石板铺就的古老的小街,心里就荡漾起一种热乎乎的亲切感。此时,我教过的还在寨里欢度春节的学生都围上来,父老乡亲们热切的招呼声,使我应接不暇。从他们笑意浸溢的脸上,我感受到山里人生活的可喜变化。

  稍后,在寨里妇女主任的带领下,我踩着满地的阳光走进翠花嫂家的院子,翠花嫂、阿贤哥乐呵呵地迎了出来。

  翠花嫂、阿贤哥不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,已搬到村北一座小山头的前面,齐整的红砖墙围起了四四方方的庭院,房子是新盖的,再加上新卧床,新被褥,新衣柜,新春联……一切都是崭新的,展示着主人在新春佳节的新气象!

  妇女主任介绍说:“那就是翠花嫂家的果园。”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,东面五十米处是一个不高的山头,坡度也平缓,我看着那片芒果园,果树长势很好,叶子翠绿,树冠亭亭如盖。

  久别重逢,两口子欢天喜地接待我。说实在的,以前和阿贤哥搭邻八年,我从没见他对妻子这样和气亲昵过。这个火爆的倔汉子为啥现在脾性柔了呢?吃着丰盛的饭菜,喝着醇香的山兰米酒,我悄悄地问翠花嫂:“你用啥秘方治愈他那块心病?”

  翠花嫂笑而不语。阿贤哥一边劝酒,一边咧嘴笑道:“这几年世事一变,生活好了,人也顺,气也畅了,就像吃了仙丹似的!”妇女主任耳灵嘴巧:“翠花嫂治愈阿贤哥那块‘心病’的秘方藏在那片果园里呢!”

  年轻的妇女主任说:“2017年春天,在驻村扶贫干部和镇上妇联的极力帮助下,通过农村信用社小额贷款,翠花嫂家承包开垦了这个没有人肯要的小山头,当年她家种下2000多棵良种芒果树苗,经过四年的精心管理,在2020年3月获得大丰收,价钱很好,收入近20万元。眼看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呢!”

  听到这里,我心头滚过一道暖流,为翠花嫂的致富而感到欣慰。禁不住激动的心情,我放下酒碗,信步庭院门口,重新凝望那片芒果园,只见随着山坡的起伏,芒果树一行行亭亭玉立,果实累累,像翻腾的金海。我的心被这现实率性的春色陶醉,此时,一阵阵凉爽的山风裹挟着果香的味儿撩着我的衣襟,令人心旷神怡,在这舒心悦目的景致中,一首诗突然涌进了我的胸膛——“春,撩拨着青山;山,洋溢着春意。琳琅的山风,轻柔凉爽地吹,吹进山寨,吹进峒坡……”我坚信,翠花嫂果园的收成会越来越好,日子会越过越火红。

  呵,春天,在崭新的山寨,春天,在黎家人的心里!

上一篇    下一篇
   第01版:一版要闻
   第02版:三亚·时政
   第03版:三亚·综合
   第04版:专题
   第05版:中国新闻
   第06版:国际新闻
   第07版:鹿回头
   第08版:一起向未来
春满塘(摄影)
雨林仙境春色美(油画作品)
五指山上唱歌人
七绝· 元日(外六则)
春天,在黎家人的心里
早春(外一组)
春之声
不仅仅是一头牛